冬至后的天气，说冷就冷，而且冷得没商量。这不，昨天还是零度，今早打开窗帘一瞧，下雪了，而且铺天盖地地下。

忽然记起南北朝诗人谢灵运《上留田行》里的两句:“素雪纷纷鹤委，清风飙飙入袖”。“素雪、鹤委、清风、入袖”，一幅多么生动美丽的雪景呀！

我们这里一定得过零下几度，才有下雪的可能。昨晚我在手机里看了本县的天气，说今天的气温会降到零下1度到零下3度。我高兴地想说不定有雪看了，因为南方的冬日，难得一见雪天。

下雪的日子，谁都会喜欢，不管大人小孩，看到天上飘着雪花，地上铺满了像桐花一样的白雪，都会欢天喜地。什么“瑞雪兆丰年”呀，“五谷丰登”呀，这些吉祥的词语都会一鼓脑儿涌出来。

城里人自然不会想那么多，只有那些一年四季与土地为伍的人，才会理解“瑞雪兆丰年”“五谷丰登”的含义。但不管怎样，雪总是让人惬意的，它的冰清玉洁和绒毛一样的软绵，即使寒冷，都会让我们去户外看雪景，都会伸出手去触摸，甚至会捧上一把，去尝一尝雪的味道。

早上8点，我出门去协会办公，天正落雪子，不小的雪粒在地上、树上舞蹈。但在小城，因住的是层楼，是听不到落雪的声音的。

记得小时候在乡下，下雪会让孩子们开心得手舞足蹈，当听到了雪粒拍打在瓦楞上，奏出“辟辟啪啪”的声响，我会屏声静气地听，一阵雪粒过后，就会飘着鹅毛大雪。落上一天一夜的雪，后山的竹子就会像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《夜雪》所吟诵的那样:“已讶衾枕冷，复见窗户明。夜深知雪重，时闻折竹声。”

遇上下雪天，即使半夜醒来，我也要去开门看看屋外茫茫的白雪。到笫二天一早，小孩子都会冲出门去，堆雪人，打雪仗。抬头看见屋檐下吊着一排晶莹剔透的冰凌儿，就会去屋角拿上竹杆横扫一通。我拿着冰凌儿含在嘴里，感觉不是在吃冰凌儿，而是像吮吸着一分甜蜜与快乐。

下雪天，地面总是滑滑的，我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去协会的路上。这大雪天，公路上车辆稀少，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。有孩童在雪地上捏雪人、滚雪球，还相互掷雪粒，小手冻得通红，玩得却更开心。

当我快到协会门口时，在一栋高楼的转角处，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卖小菜的人，虽然天下着雪，但他们不会因为下雪而不来卖菜。他们是当地的菜农，每天会把时新菜蔬卖给小城居民。我也间或地去买几把小白菜、蒜葱什么的。他们很少用秤称，在他们面前买菜，总能看见他们一脸的笑意，口里念叨着，自家种的，多给点没关系的。他们是那样的质朴待人，我也常常看见买菜的居民，用三元五元就能抱上一大捆菜蔬，高高兴兴地回家。

看着那些站在路边，守着那一畚箕蔬菜的老人们，身子冷得打哆嗦，在原地用左右摇摆、跺跺脚的方式来驱寒，脸上却挂着温暖的笑意。看见我，大声对我说，绕里一点，边边太滑，刚才就有人不小心摔了一跤。我听了他们的提醒，心里忽儿也涌出许多暖心的话，但话没说出口，眼泪却跑出来了。

我伫立在协会的门口，凝视街两边银装素裹的树木，又吟起唐朝诗人岑参的“忽如一夜春风来，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的诗句来，同时，低头看见已有五指深的白雪，我想何不掬一捧雪去煮一煮，把它喝下去，是否会将内心的尘污洗去，让心变得纯净一些？只有这样，也不枉天公下的这场雪啊。

作者：李方明

责编：周媛

来源：株洲新区客户端